那年，安安終於走過了心臟手術的險關， 從加護病房裡慢慢回到陽光下。 我們曾以為，那會是這條苦難路的終點， 可其實，那才是我們一家真正磨難的開始。 那時，我的第一個孩子還在牙牙學語， 正是最需要陪伴、最需要媽媽抱抱的年紀。 而安安，這個24小時都可能突發狀況的唐寶寶， 連呼吸都讓我提心吊膽。 有時夜裡聽見他呼吸聲變快，我的心就像被尖針戳了十幾下， 忍不住在床邊一遍又一遍確認他還好不好。 你問我未來該往哪走？ 老實說，我根本不敢想。 我只記得，那時的我，睜著紅腫的眼睛， 一次又一次在夜裡問自己： 「怎麼辦？我該怎麼辦？」 有一種感覺，比悲傷還讓人無助——那就是恐懼。 那是「天塌下來」的恐懼， 是想撐住卻根本撐不住的崩潰。 後來的我們，沒有奇蹟， 只有一步一步撐下去的倔強。 白天，是眼淚混著奶粉味， 夜晚，是醫院冷冷的燈光和家裡交錯的疲憊。 有時第一個孩子在客廳哭，安安在房間發燒， 而我，就跪坐在中間， 不知道該先往哪個方向爬過去。 但媽媽的心，就是這樣被磨出來的。 我學會一手抱著一個孩子，另一手還能煮飯、摺衣服， 甚至冷靜打給醫院說： 「我想請問一下我兒子的術後注意事項……」 當別的媽媽在討論哪家才藝班好， 我還在為安安能不能吞下一口粥感到高興。 當別的孩子在學寫字， 安安還在學怎麼穩穩站起來。 他跌倒十次，卻很少哭—— 因為他知道，媽媽已經夠累了。 那漫長的三年裡， 我們學會不再奢求什麼正常， 因為不接受也得接受。 酷寶老哥終究還是得做早療， 後來，我們帶著他進到彰化和美的宜智學園。 那裡的老師和替代役像溫暖的太陽， 耐心引導他做復健、拉筋、練習站穩、練習發音。 每一次練習都像在拔除我心裡的刺， 讓我知道，至少我們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努力。 對我們來說，這條路從來不是什麼輕快的標語， 而是一條漫長的手術與復健終點。 但還好，有這群老師和替代役， 用笑容和鼓勵陪著我們走。 謝謝宜智的老師們， 也謝謝那些在旁邊守著我們家的替代役， 謝謝你們讓這個看似無底洞的人生， 至少，透得進一些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