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咪醒來後，睜開眼看見天花板，麻醉藥還沒退光，整個人飄飄的，口中含糊地喊了一聲：「爸比……小孩呢？」 爸比站在床尾，雙手插在口袋，頭低著，看不清他的臉。 媽咪皺起眉頭，聲音帶著點埋怨的撒嬌：「你幹嘛這副樣子？生了沒？男孩還是女孩啊？」 爸比沉默了好幾秒，才深吸一口氣，輕輕說：「是男孩。」 媽咪聽到，臉上立刻浮起笑容，眼神亮了起來：「那你怎麼一點都不開心？我還以為生女兒呢，你不是一直想要兒子嗎？」 爸比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，卻說不出話。 媽咪心裡那股不安越來越大：「怎麼啦？小孩怎樣了嗎？」 爸比沉默很久，終於低聲道：「醫生說……孩子有點狀況，建議我們帶去大醫院檢查看DNA。」 媽咪愣住了，喉嚨像被什麼堵住般：「什麼狀況……？」 爸比吞了吞口水，語速急促起來：「醫生說，他懷疑可能是唐氏症，因為脖子後面有透明帶，小指沒有第三節，耳朵位置也比較低……他說要再確認，但先讓嬰兒房照顧。」 媽咪愣在床上，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得乾乾淨淨。她張著嘴，卻發不出聲音。 「不可能吧……」媽咪終於擠出聲音，顫抖著說， 「我整個孕期都很正常，沒吃藥、沒亂來，為什麼……」 爸比緊緊抓著床邊的欄杆，像怕自己會倒下一樣：「我也不知道……醫生只是叫我們先去檢查再說。」 媽咪捂住臉，淚水終於溢出來，肩膀一顫一顫地抽動著： 「老天爺怎麼會開這種玩笑……？我不要啊……我不要他有問題……」 這時，房門被輕輕推開，是外公外婆進來了。 外公臉色憔悴，外婆眼睛紅紅的，看得出來剛哭過。 媽咪趕緊擦掉眼淚，強作鎮定地擠出一點笑：「爸，你媽，你們怎麼回來了？小孩……你們有去看嗎？」 外婆坐到床邊，輕輕握住女兒的手，欲言又止。 外公別過頭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：「有看啦……孩子很乖，很安靜……只是要去大醫院再檢查看看。」 媽咪聽到「很安靜」三個字，心就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： 「安靜是什麼意思？他應該要哭啊！」 爸比忍不住轉過身，背對大家，用力吸了幾口氣才說： 「醫生說活動力比較差……我們先別嚇自己，等去大醫院再說，好嗎？」 外婆輕輕拍著媽咪的手背，卻紅了眼眶： 「沒關係啦，不管怎樣，那是咱的孫。先養好身子，再一起去看。」 媽咪終於忍不住失聲哭出來： 「我真的還不能接受……為什麼會這樣？我好怕以後怎麼辦……」 外公聽到女兒哭，眼睛瞬間紅了， 他走到窗邊背對大家，輕輕擦了下眼角，硬著聲音說： 「妳先別想太遠，醫生不是也沒最後確定嗎？萬一只是誤判……」 媽咪淚眼模糊地看著爸比，小聲問： 「你會不會怪我……會不會覺得是我害的？」 爸比猛地轉過頭，眼裡含著淚，緊張地說： 「別胡說！不是誰的錯，怎麼會怪你？」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，只有媽咪小小的抽泣聲。 終於，外婆輕輕開口： 「別哭了，好嗎？咱們家就算再難，也會一起顧著他長大。」 媽咪點了點頭，嘴唇抖著說： 「好……不管怎樣，他是我的孩子……只是我還需要時間，才能慢慢接受……」 爸比伸出手輕輕放在媽咪的肩膀上，喉嚨像卡了一顆石頭，沙啞地說： 「我們會一起慢慢面對的，好嗎？」 房間外的走廊，護士推著嬰兒車經過， 傳來細細軟軟的啼哭聲， 像是一種提醒，也像是命運輕輕推了他們一把， 往新的未來走去。